頻傳被收購,大窯為何始終“不松口”?互聯網+

大窯汽水靠什么成為資本眼中的現金牛,大窯其實曾多次接觸資本市場,2024年大窯在南方市場的營收占比僅為15%。
近日,有媒體爆出,私募巨頭KKR擬收購一家中國飲料公司85%的股權。多位接近交易人士稱,這家企業是“大窯飲品”(以下簡稱“大窯”)。交易已談判近一年,正進入最后階段。
這不是大窯第一次“被收購”。過去三年,它幾乎每年都會登上并購緋聞名單:2023年傳可口可樂,2024年換成了維維股份,今年則是KKR。然而年初傳出最快2025年底赴港上市,如今下半年已至,仍無公開進展。
在當下中國飲料市場,碳酸飲料整體增速放緩,新消費品牌層出不窮但多曇花一現,大窯為何仍能成為資本眼中的“香餑餑”?KKR看中的,究竟是一門“現金流好看”的渠道生意,還是民族汽水復興的長期能力?大窯是會選擇繼續獨立沖擊IPO,還是提前兌現退出呢?這些問題的答案都將關乎大窯的命運走向。
大窯汽水靠什么成為資本眼中的現金牛?
大窯最初不是從“零售貨架”走出來的汽水品牌,而是一個被餐飲渠道推上來的“啤酒替代品”。與可口可樂、百事可樂等通過商超零售和廣告轟炸建立品牌的路徑不同,大窯精準切入中國餐飲場景,逐步成長為資本眼中的“現金流機器”。
上世紀90年代,創始人王慶東蹬著三輪車在內蒙古街頭巷尾賣汽水,敏銳洞察到餐飲市場的空白。傳統飲料品牌大多聚焦利潤微薄、競爭白熱化的商超渠道,而王慶東選擇避開紅海,專注燒烤攤、大排檔、農家樂等高頻、重口味的餐飲場景。這些場景中,消費者需要一種既能解膩、又具儀式感的飲品,尤其是司機、女性和非飲酒人群,對“無酒精但有酒感”的飲料需求旺盛。
大窯綠色玻璃瓶、金屬瓶蓋的包裝,以及濃烈口感和強烈氣泡,賦予了大窯嘉賓“類啤酒”的儀式感與爽感,完美契合北方消費者“豪飲”的飲食文化。
這種“酒感汽水”不僅填補了非酒精場景的品類空白,還以低成本實現了高溢價。一瓶大窯嘉賓的出廠價不到2元,經銷商賣給飯店的價格是2.5元,終端售價卻能做到5-6元,單瓶毛利3元以上,遠高于可口可樂等傳統碳酸飲料產品。配合小批量靈活供貨、不壓貨的運營方式,大窯迅速成為餐飲店老板“最賺錢的飲料”,也成為北方城市大排檔的“標配汽水”。
這種渠道驅動的商業模式,賦予了大窯兩大核心優勢:深厚的渠道護城河與穩定的利潤結構。據行業估算,2024年大窯營收突破50億元,約為北冰洋的3倍、冰峰的10倍,凈利潤率在10-15%之間,顯著高于行業平均水平。其餐飲渠道覆蓋率極高,尤其在華北、西北和東北地區,近80%的燒烤店和夜宵攤點都可見大窯的身影。相比依賴商超促銷的傳統飲料品牌,大窯的渠道粘性更強,議價能力更優。
更重要的是,大窯并非滿足于區域品牌的定位,而是從早期就展現出全國化的野心。2014年,王慶東制定“全國化三步走”:自建七大基地(內蒙、吉林、陜西、安徽等),優化物流半徑,降低運輸中的破瓶率;引入職業經理人團隊,強化組織管理,擺脫家族企業常見的治理瓶頸;投放央視與全渠道廣告,打造品牌“第二增長曲線”。
截至2024年,大窯已在全國30個省市建立分銷網絡,覆蓋超50萬家餐飲終端,產能從2015年的年產5000萬瓶躍升至2023年的3億瓶,可見其強大的供應鏈整合能力。
相比其他國產汽水品牌,如北冰洋依賴區域情懷、冰峰局限于西北市場,大窯在產能、供應鏈與盈利模型上的“重資產打法”,顯得反常規但更具可持續性。
對于KKR來說,這是一家從渠道端起家、靠真實現金流撬動增長的企業,與典型意義上的“消費升級”品牌不同,它代表的是中國制造+本土分銷+下沉場景的一種強韌組織能力。這類能力,在多數“新消費”品牌流量退潮之后,反而開始被重新估值。
“全國化”受挫,增長故事失效了
大窯的增長困局并非源于利潤端的乏力,而是未來敘事的“缺位”。它要從“局部最優”走向“全國通吃”,還有很遠的距離。
餐飲渠道,是大窯的發動機,也是它的“起跑線”。但這種優勢具有強區域依賴性。在內蒙、東三省、華北等飲食偏重口、渠道相對分散的市場環境下,大窯借助低價、重口感、玻璃瓶包裝迅速完成渠道穿透。但越往南走,這種模式的邊際效應遞減。
2023年,大窯啟動“北商南援”計劃,用北方經驗豐富的經銷商“空投”南方市場,希望從餐飲切口重建下沉網絡。但南方市場的高頻飲品戰場早已擁擠,康師傅冰紅茶、元氣森林、東鵬特飲等本地深耕者把控住多個關鍵口味段與消費場景,大窯的“高毛利-重口味-酒替品”邏輯,進入南方一二線城市后顯得單薄,消費者認知局限于“廉價、重口、復古”,品牌稀釋感明顯,競爭優勢減弱。
除此之外,南方餐飲渠道更集中和標準化,連鎖品牌如海底撈、呷哺呷哺占據主導,議價能力強,對供應商的品牌力和供應鏈穩定性要求更高。大窯依賴中小餐飲終端的“高毛利-靈活供貨”模式,難以復制北方的渠道粘性。據行業估算,2024年大窯在南方市場的營收占比僅為15%,遠低于北方市場的70%。
在產品層面,大窯試圖通過多元化擺脫“單一汽水”標簽。自2020年起,公司推出果汁汽水、新式茶飲、功能飲料等品類,覆蓋更廣泛場景。然而,新品市場表現平平,2023年新品銷量僅占總銷量的8%,主力產品仍是“大綠瓶、喝著像酒的汽水”。
品牌升級的努力同樣受限。自2021年起,大窯加大營銷投入,簽約吳京代言,投放央視廣告,并在北上廣深鋪設地鐵、電梯廣告。據廣告監測數據,2023年大窯品牌曝光量同比增長30%,在三四線城市尤為顯著。然而,其品牌敘事圍繞“男人汽水”“豪爽解膩”,難以觸達追求健康、個性化和潮流的年輕消費者。
碳酸飲料行業的整體頹勢加劇了大窯的增長壓力,消費者偏好轉向無糖、低卡、植物基飲品,碳酸飲料的“高糖高熱”標簽被邊緣化。大窯作為傳統碳酸飲料的代表,其“重口味”定位在下沉市場仍有剛需,但在城市化和年輕化市場中顯得格格不入。
對于資本市場而言,品牌估值不僅取決于現金流,更依賴增長想象力。KKR近年來在亞洲消費品領域頻頻出手,如投資印度Blue Tokai咖啡、越南Masan集團,看重的是可規模化的增長故事。然而,大窯的區域化模式和傳統品類定位,使其難以講出“年輕化”和“全國化”的清晰故事。
某種程度上,大窯更像一個穩健的中型企業,雖然已經構筑了可觀的現金流體系,卻還沒有找到下一個可規模化、能突破邊界的品牌方向。
“收購”還是“上市”?越來越難選擇
在“收購”這件事上,大窯已經練就了標準應對術語:“不予置評”“未與任何企業有資本接觸”“未計劃被外資控股”,從可口可樂、維維股份到KKR,幾乎每一次資本接近,它都選擇否認。但否認的頻率越高,反而越強化了外界對其“不確定未來”的印象。
一方面,它擁有優質資產:以餐飲渠道為主的高利潤現金流、已鋪設完畢的全國性產能布局、品牌已出圈、單品利潤穩定。對于任何一家希望通過“整合 + 渠道”重做飲料版圖的資本方而言,大窯都是少見的“性價比標的”。
另一方面,它又有明顯的戰略瓶頸:沒有找到明確的第二增長極,在品類、用戶、場景、市場上仍然重度依賴老打法;IPO預期反復,融資窗口延遲,產品結構仍舊依賴汽水主線。這種對未來路徑模糊、對資本收購態度曖昧的狀態,讓它始終處于“被估值-但不被信任”的尷尬區間。
這正是當前很多中型民營消費企業面臨的現實困境:既不愿意放棄自主權,也無法給資本一個更大的故事。
對KKR而言,大窯是典型的“現金牛型”消費企業。利潤穩定、增速緩慢但抗風險強、可以整合做多的渠道網絡。這與KKR在亞洲的投資邏輯高度契合:收購后通過優化管理、重構供應鏈、再推動區域擴張或跨品類發展,再在數年后高位退出。
根據知情人士透露,大窯其實曾多次接觸資本市場,但均因估值分歧、控制權讓渡等問題未能深入推進。而如今,外部增長故事未解,內部產能擴張已近上限,資本杠桿反而成了誘惑也是壓力。如果繼續堅持獨立IPO,就必須解決“高增長故事”缺位的結構性問題;如果接受被控股收購,就必須放棄品牌的自主戰略調性。
在當下的市場周期下,這種“卡在中間層”的企業比比皆是:已經過了創業初期的野蠻生長,尚未進入真正的品牌成熟期;有穩定的基本盤,卻缺乏能打動資本市場的爆發點。
“收購”與“上市”之間,不是二選一的題,而是對企業愿景、價值主張與控制權的重構考驗。
大窯不是不值錢,而是難以定價。
它既不屬于新消費的敘事,也不甘于老品牌的命運;它正在進化,卻不確定該向哪種“資本想要的方向”進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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