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朝陽每天僅睡四小時:搜狐尚能飯否?互聯網+
江湖上,從不少缺少他的傳說。
前幾天,張朝陽再現江湖。
鏡頭前,美女記者一襲黑衣,朝對面的男人拋出了一個隱晦的問題:
“您知道在互聯網上,有些人會說,張朝陽一手好牌......”
話說到一半,美女記者的手不停地上下比劃,似乎努力想擠出點什么,但后半句話實在難以開口——
(你)一手好牌,打得稀爛!
隔著屏幕,人們看出了兩人難堪。
“大眾已經把我忘了。”張朝陽倒是云淡風輕,并沒有太多的難為情。“但是我要把這牌重新打起來。我經過沉寂,精神的苦悶——現在陽光正好,正是干事的時候。”
話說完,張朝陽稍稍停頓了一下。燈光打到他的臉上,都是歲月的痕跡.
01
江湖上,從不少缺少他的傳說。
即使現在的年輕人,不那么熟悉張朝陽——上世界90年代中葉,意氣風發的他,從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畢業回到中國,輾轉數年,創立搜狐。而隨著千禧年到來,搜狐在美國納斯達克證券市場上市,鐘聲劃過了兩個世紀。
可20年間風起云涌,互聯網幾經變化,早已不復當初。時過境遷,搜狐的下墜像泄了氣的皮球,消失的似乎很徹底。
但沒想到的是,在這次《財新》采訪過后,張朝陽近日卻登上熱搜。而方式又是如此意外——采訪中,美女好奇的在張朝陽的辦公室里走走停停,左右翻騰,當她看到了一本藍皮書時,張朝陽立馬搭話:
“我一天只睡4個小時,感覺特別好,大家可以試試。”
張朝陽一張嘴,卻迎來了滿屏口水——在這條新聞下,人們毫不客氣對張朝陽來了個全方位調侃。甚至,不少人還說照片里面黃肌瘦的這個中年男子,盡是折騰。
隨后,張朝陽開會時打瞌睡的照片也被網友扒了出來。
有人更是坦言:
張朝陽該不會是充電一小時,待機5分鐘吧?
從這點上說,張朝陽娛樂化的標簽一旦貼上,就難以輕易撕下。畢竟他玩票的風流背影還歷歷在目——帶著高圓圓、李冰冰等明星爬山、在三亞的私人游艇上開party、傳出各種緋聞女友、半裸上雜志……張朝陽縱情無度,愛美人勝過愛公司,不回復高管短信,不理公司事,這早是大眾的飯后談資。
廣為人知的是,當年張朝陽深夜約馬云到酒吧,可到12點之后,馬云才匆匆趕來,待了半個小時,為了工作又匆匆離去。張朝陽笑其不懂生活。
當時,有媒體評價張朝陽,“他就像菲茨杰拉德筆下的蓋茨比,上山下海,擁有豪宅和游艇,稠人廣坐,夜夜笙歌,搜狐大樓的玻璃外墻足以反射出100個太陽的光輝。”
于是,這一次張朝陽洗心革面,做足了奮斗的姿態時,人們不由自主的將笑聲的音量調到了最大。
可人們似乎忘記了,這個浪子已年近花甲。
02
2017年烏鎮互聯網大會時,張朝陽就曾自曝起居時間表:
4:30 起床
5:30-6:30 冥思
6:00 看新聞
6:30 用搜狐的產品
7:00-8:00 準備直播
8:00-9:00 雷打不動在自家產品千帆上做英文直播
13:00-18:00 連續工作5小時
19:00 跑步
當時張朝陽顯得信心滿滿,并坦言三年內要讓搜狐重回互聯網中心。為此,他會臨時起意做一起溝通會,讓公關部組織媒體在兩個小時之內趕到搜狐媒體大廈,也愿意為搜狐的各種活動站臺。
只是,面對媒體對搜狐發展規劃的追問,他多少顯得語焉不詳。
“你一定要有信仰,一定要相信他,堅持不懈的打磨,你能不說風口來了,比如直播帶貨——其實直播帶貨只占我生活的一部分,我一直在打磨我的“關注流”產品。所以一定要耐得住寂寞。”在近期接受采訪時,談及未來,骨子里擁有著文青氣質的張朝陽,卻用一套文學語言來解構商業邏輯。
令人難堪的是,現實也朝著另一個維度發展——當江湖風流的張朝陽不再,取而代之,為人們帶來一個兢兢業業,將自己奮斗的標簽高調示人的搜狐CEO時,世界似乎并不買賬。
在今年6月8日,張朝陽在搜狐視頻開啟了“Charles的好物分享”的個人直播帶貨首秀。不同于董明珠等企業家的銷售式直播帶貨,張朝陽數次強調——“這都是我在日常生活中長期使用且離不開的東西”。
但張朝陽努力追趕后浪的腳步,卻顯得有些笨拙——在這次直播中,張朝陽榨果汁,泡咖啡。可在推薦咖啡豆時,張朝陽甚至沒有介紹該咖啡豆的產品特色,只說了一句“我也在喝”,產品就直接上架;而在親自操作半自動咖啡機時,咖啡卻遲遲沒有流出。
而在直播數次翻車后,張朝陽似乎也沒有太過上心——直播最后,在搜狐媒體大廈樓下轉了一圈,張朝陽交還話筒,踩下奧迪e-tron的油門,就駛出了畫面,草草收場。
哪怕供應鏈并不占優,但在媒體面前,張朝陽表現得依舊樂觀稱自己“漸入佳境”,并刻意將搜狐的直播與帶貨區別開來,立足在“價值直播”上。張朝陽表示,“未來會拉動更多名人來搜狐視頻入局直播,跟搜狐的基因相結合,打造獨具特色的價值平臺。”
這話讓人感到熟悉——去年社交產品再度火熱的時候,搜狐推出了“狐友”高調入局,當時張朝陽同樣將狐友視作搜狐的未來,但產品上線不到一周就已經下架,再度上架之后也一直不聲不響。
而在《財新》的采訪中,袁小姐對張朝陽近期著重推出的“關注流”產品,也起了質疑:“這一款產品,和微博有什么區別呢?”
張朝陽沉默許久,最后笑到:“確實相似,但細節部分會優化很多。”
似乎,這一切還是張朝陽熟悉的味道——慢半拍,就放心的去慢一拍,再慢掉整個時代,最后戛然而止,索然無味。
03
“如果讓你對十年前的自己說一句話,你會說什么?”
“幼稚!”
張朝陽在最近的采訪中,如此不假思索的答道。這似乎成了一個慣例——每次回歸,他都會說自己更成熟。可英雄歸來在現實中卻屢屢淌出一潭死水。而翻看張朝陽這些年在媒體前的所有采訪,談及曾經的大勢已去,張朝陽似乎都在刻意回避,詞不達意。
這多少有些唏噓——這位二十年前與丁磊、王志東也被并稱為“三大劍客”的第一代互聯網創業者,曾帶領搜狐在PC時代出盡風頭,收購ChinaRen,做過郵箱、博客,涉足電商、支付,進軍游戲、房產、視頻,甚至搜索,做過微博,新聞客戶端,可謂占盡先機,攪動風云。
可造物弄人,在2012年,張朝陽患上抑郁癥,閉關一年后,社交、電商、直播、短視頻風口一波接著一波,但搜狐卻一個也沒抓住。
到2015年之后,長視頻愛奇藝、騰訊、優酷三分天下,短視頻快手、抖音迅速崛起,搜狐視頻——這個張朝陽曾經最為依賴的王牌,似乎也和他的白發一樣,變得有些滄桑。
在去年接受《中國企業家》采訪時,張朝陽談到搜狐視頻曾表示,“攤子鋪的比較開,況且長視頻行業都是虧損的。”
張朝陽反思,“如果歷史重來一遍,我可能不會選擇長視頻這場非常艱苦、還花了那么多錢的仗。”
張朝陽本有機會——曾經一大批能人在搜狐聚首:愛奇藝創始人龔宇、優酷創始人古永鏘、酷6網創始人李善友等人,都在搜狐擔任過高管,搜狐也一度被稱作視頻界的”黃埔軍校”。
可張朝陽的寬松似乎成了搜狐的命門——一位超過5年工齡的搜狐老員工感慨,“有追求的人都走了”。當被問到他為什么一直留在搜狐,他答,“因為我已經并不年輕了。”
正因如此,也有觀點認為搜狐的“好人文化”,類似馬云提到過的“大白兔文化”,相比“壞人”,溫和而沒有生產力的兔子對公司的危害更大。
不過,在成王敗寇的商業世界里,比起張朝陽的真性情,或是寬容厚道,人們更愿意記住搜狐一直萎縮的市值,并不斷重復著它潰敗的故事——但這多少有些無趣。
王爾德說:“人生有兩大悲劇:沒得到你想要的,與得到了你想要的”。
對張朝陽來說,他起碼得到過。
而如今看來,年近花甲的張朝陽,在追趕路上雖然吃力,但他卻難能可貴,對過去的失敗終歸于坦誠——
“2012年是個階段,那時候我雖然還是做了很多活動。但我從骨子里不夠認真,有點游戲人生。做人做事,都需要很強的價值觀,但是那時我確實沒有樹立價值觀,是我的錯。”
04
“我跨過了幾個年代:中學激烈的考試,大學殘酷的競爭,厭學精神精神的形成,在美國時又有了
異族亞文化的孤獨......我一直沒有一個很強的價值觀,我經歷過特別多的變化和崩潰,我們這個時
代的人特別不容易。”談及自己這半輩子的經歷,張朝陽眼里閃爍的光芒已不復當年。
在1990年代后,整個中國社會縈繞著瘋狂的拜金氣息。《十億消費者》這本書中就這樣寫道——“由于文化大革命導致的對政治體系的不信任,以及腐敗和改革年代持續的變化,很多中國人把他們全部的信任都放在了’錢’上”。
而金錢背后的自由與成功,以及在重壓下念念不忘對舊世界徹底反叛,也成了張朝陽這群人出人頭地的源動力——為了能在學霸如云的清華出類拔萃,他稱自己“用腦過度”,而在如愿進入麻省理工之后,張朝陽又迅速脫下了清華的舊夾克,梳起了馬尾、換上蝙蝠衫,在異國文化中釋放著自己頭20年的壓抑。
而他早早的功成名就,在搜狐董事會徹底把握住話語權,搜狐靠短信彩信找到大規模盈利模式,國內媒體、IT圈與娛樂圈無不把他奉為座上賓與一流人物時,他一度紙醉金迷。
他有著那個時代的局限。
到了2011年后,這些所謂的光環對缺乏信念的張朝陽過于厚重,讓他一度陷入虛無。
在《楊瀾訪談錄》節目中,張朝陽回憶稱,“我什么都有了,可我居然那么痛苦。”他開始變得社交恐懼,甚至嚴重到患上抑郁癥,不得不停止工作。
他開始大量的閱讀。
轉折點,或許是他多次提及的維克多·弗蘭克爾的《活出生命的意義》——這是一本講述生存與選擇的書,作者的核心觀點是,“一些不可控的力量可能會拿走你很多東西,但它唯一無法剝奪的是你自主選擇如何應對不同處境的自由。你無法控制生命中會發生什么,但你可以控制面對這些事情時自己的情緒與行動。”
這本書中,也有著一句似乎為張朝陽量身定制的話——“光說人有自由還不夠。自由只是故事的一半、真理的一面。自由是人的生命消極的一面,而其積極的一面是責任。實際上,如果人不能負責任的生活,那自由將為墮落、為放任。”
而談及曾經的經歷,張朝陽并沒有像其他老一批企業家那般苛責時代——“我們能有足夠的時間來犯錯誤,過去的不成熟,最后變成一種財富。就像在山間的河流,上下起伏跌宕的浪花,現在到了平原,是一種靜水流深的狀態——而經歷了這些事后,時代沒有義務教會你,但通過摸索,我們也能走到今天。”
也正是這樣。在張朝陽的起伏波折,讓他鏡頭前也格外直率:“我們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,都會被分配稱一種角色,我們要對得起這種角色,我們要盡義務完成我們的責任,我們要把事情做好。人生只能這樣度過。”
而這些自我定義,或對人生意義的持續找尋,量化下來,是他自2012年后逐漸回歸正軌——雖然搜狐這些年持續虧損,但到了2020年第二季度,一切都有了改觀:
在搜狐近日公布2020年第二季度財報中,搜狐營收4.21億美元,凈利潤為1200萬美元,終于實現扭虧為盈。
這或許離“回到互聯網的中心”的宏大目標,仍有很大的距離,但對于一個曾經的重度抑郁癥患者,一個已經不再年輕的浪子來說,這確實不容易。
羅曼羅蘭在《米開朗基羅傳》說過:生活只有一種英雄主義,那就是認清生活的真相后,依舊熱愛生活。
在《財新視聽》上,張朝陽最后笑道:
“我復活了。”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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